内容摘要：镇子集市的一角，聚集在少女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老汉吧唧吧唧地吸着烟斗，妇人轻声呵哄着怀里的幼儿，孩子们则大口吃着刚买的零食，似乎是在比赛“谁能在回家之前吃完”。——只有这个数量吗，还以为会有更多的人呢。

镇子集市的写个小故喜欢一角，聚集在少女周围的事吧随意人越来越多。老汉吧唧吧唧地吸着烟斗，发挥妇人轻声呵哄着怀里的自己幼儿，孩子们则大口吃着刚买的好⊙零食，似乎是▽⊙在比赛“谁能在回家之前吃完”。

——只有这个数量吗，写个小故喜欢还以为会有更多的事吧随意人呢。

少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发挥如此想着。自己

看来是好⊙只能吸引这么多人了，要是▽⊙再不开始的话，搞不好会有人因为不耐烦而离开。写个小故喜欢于是事吧随意乎，少女放下锣鼓，发挥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感谢各位父老乡亲的捧场。接下来，各位会见识到，前所未有的表扬！”

少女举手投足之间所流露出的从容，显示出这肯定不是她突然奇想的举动，想必是有过多次表演的经验。只是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个镇子，因此大家才抱着“看看这个女娃能搞个啥”的心态，姑且看个热闹。

少女故弄玄虚地手舞足蹈一番，然后猛地一合掌，口中大喝一声，只见她跟前像是突然从地里窜出来似的，凭空多了一个泥人。泥人只有少女的小腿那么高，但它可不是供人把玩的摆件。

在少女不知名戏法的操作下，泥人一会儿表演出高超的杂技，一会儿像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一会儿又和少女起了争执，生气罢演了。在整场表演的过程中，老汉的烟孤单地燃烧着，妇人的幼儿忘记了哭闹，连孩子们手里的零食也不香了。

表演结束，观众们意犹未尽地散去，收获了不少钱的少女，一边哼着欢快的小曲，一边心满意足地收拾自己的行李。这时，有人走了过来。

“请问——”

少女以为是还没有看够表演的观众，来要求再来个反场，便头也不抬地答道：“今天的表演结束啦。最近几天，我都会在这个镇子表演，想看的话明天再来吧！”

“不是，我想问一下，你操纵土偶的术式，似乎是来自于某个村子。”

少女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随后她胡乱地将东西塞入背包里，拔腿便跑。只可惜她擅长操控土偶，却不擅长奔跑，更何况她的对手不止有两条腿。

明魌骑在小空背上，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少女，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要逃跑呢？”

少女放弃了逃跑，但脸上那坚毅的表情，似乎是在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轻易地乖乖合作——

“我叫小颖，是一名灵偶师，目前正在一边旅行，一边表演节目。我的术式是在村子里学的，村子里每个人都会。说起来我也很久都没有回去了——嗯？你想去？这个嘛……要是能再给我一碗，我就给你带路。”

看着这个名叫小颖的少女，因为两碗冰粉，就把自己的情报透了个底朝天，一旁的小空不禁目瞪口呆，感慨着这个纯质的女孩，能安然无恙地进行独自旅行，看来真是国泰民安天下太平呢。

于是乎，小颖也骑上小空，引导明魌朝着自己的村子前进。

“等一下！”小颖似乎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连忙大声喊道，“这么一来，我不也得回到村子去吗！”

然而明白得太迟了。

路上，冥魈好奇地问道：“小颖，为什么你不愿意回村子去呢？”

小颖叹了一口气，放弃抵抗似的回答道：“其实，我是从村子里逃出来的，这时候回去的话，感觉不知道怎么面对爸爸妈妈他们。”

竟然是个离家出走的少女，明魌暗暗地夸奖自己，在无意间做了一件好事，另外她也很佩服小颖，小小的年纪就有着独自闯荡江湖的勇气。

“为什么会选择离家出走啊？”

“因为村子的人，都是些没有眼光的老顽固！”

原来，小颖的村子有这么一条规定，村子所传授的土偶术式，只能够在村子里使用，并且只能够在正式场合使用，禁止用来进行暴力或者是娱乐行为。

“这么看来，你倒是把村子的规定，都违反了一遍啊。”明魌感慨道。“所以才会被赶出村子吗？”

小颖摇了摇头，否认道：“在离开村子之前，我并没有违反任何规定。我是觉得村子的规定太死板，又不能改变，才选择离开的。”

以小空的脚程，原本需要三天三夜时间的路程，半天就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了。之前，他们离开了镇子，穿过农田，现在进入到了荒郊野外，连路上都长满了杂草，实在是很难想象，在路的尽头，会有一座怎样的村子。

路途逐渐延伸到了山间，不一会儿就出现了被开垦的农田，看来是离村子不远了。与之前所见过的农田不同，在这里劳作的，不是村民，而是一个个土偶。这些土偶，比小颖用来表演的土偶要大很多，但也不过是10岁左右少年的身形，或许是觉得用来务农是完全够用了。

继续往前走，还能够看到，挑水、砍柴、放羊等工作，都是交给土偶来做的，要不是有小颖在的话，明魌还真会认为，这个村子里就只有土偶。

直到抵达了村子门口，他们还没有遇到任何一个活人，明魌觉得很诡异，但小空嗅到了人类的气息，让她不必乱想。

和村外热火朝天的劳动景象相比，村里的氛围就要悠闲很多。小孩子们聚在一起，学习操控土偶的术式，只不过技术还不够成熟，只能够让泥球在地上滚来滚去。但只要假以时日，他们一定能成长为，像小颖那样优秀的灵偶师。

除了在指导孩子们术式的老师之外，其他大人则是在下棋、钓鱼、喝茶，好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让刚回到村子的小颖，也不禁感慨“大白天就一副懒散的样子，真是没个大人的样子”。

在注意到小颖回村了，男人们讥笑地谈论着“是不是走投无路了才回来的”“瞎说，人孩子肯定是出息了”“那可得好好巴结巴结”，女人们则更在意对孩子的影响“不许看，不许和她说话，不许学她”。

小颖一边忍受着那些话语，一边默念着“我早就知道会这样”，幸好在她身边，还有明魌和小空，否则她一定会选择转身逃走。

突然，一个身影拦在几人前面，大声呵斥道：“你这个丫头回来做什么！”

从刚才起，就一直被斜视的目光和琐碎的言语骚扰的明魌，这下子可按捺不住了，她挡在小颖的身前，问道：“这里的人为什么对同村的人这么刻薄啊！这家伙更过分，居然在别人面前就开始说道起来。他到底是谁啊，从小就对你很不好的隔壁大叔吗？”

“这是我的爸爸。”小颖淡然地回应着，完了还补上一句，“亲生的。”

看来小颖和她爸爸之间的关系不好，从他们一见面开始，就用争执来代替问候这一点，就能够瞥见一二。爸爸希望小颖改邪归正，留在村子里，不再使用土偶术式，去做一些戏子的举动。而天性渴望自由的小颖，自然不会认同爸爸的话。

父女俩的矛盾，看似不可调和了，于是乎只好采用村里的传统规矩，当两人因某事争执不下时，就用土偶一决胜负，输家要无条件服从赢家。

也就是说，小颖和她爸爸进行一场战斗，来证明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

看小颖一脸坚毅的表情，看来是接受用村里的规矩，明魌担心地问道：“敢问你爸爸他的土偶技术怎么样？”

“他是村里最厉害的土偶大师。”

明魌拍了拍小颖的肩膀，沉痛地说道：“都怪我，害你回到村子。作为补偿，我会时不时来看你，跟你说些外面的故事。”

“干嘛一副我输定了的样子！”但话锋一转，小颖自己也担心起来，“不过我确实比不上爸爸就是了。”

“干脆我们骑上小空，直接跑路算了，反正传说中的土偶之村我也见识过了，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一旁的小空，看了看正淡定喝茶的小颖爸爸，又看了看谈论得正激烈的两位少女，不禁心想，你们至少在别人听不到的地方再说这些东西啊！

“不行！”小颖斩钉截铁地否决了明魌的提议，“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今天既然回村子来了，我也不打算再继续逃避，不然以后就算我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都会感觉是在做什么错事一样。”

“哼，还算你这丫头有点骨气。”小颖爸爸板着一张脸说道，“放心，我是不会刁难你的，免得别人说闲话。这一次我会派你师哥上场。”

虽说避免了父女对决，也算是占了很大的便宜，不过师哥也不是一个可以轻视的对手。小颖从小到大和师哥对战，都没有取得哪怕一次胜利，再加上后来她把精力都花在表演上，和专司战斗的师哥相比，差距就更大了。

比赛定在了第二天，小颖得以好好休息一下，回复旅途中积累的疲劳。但心中那无形的压力，让她感到呼吸都很困难。要是输了的话，会怎么样呢？

明魌坐在小颖的身旁，看着她深陷困扰，却不知要说出什么话来，才能起到安慰的作用。

这时候，小空突然开口说道：“也许，事情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复杂。”

“这怎么说？”

“根据我对于‘老父亲’这种角色内心的理解，我们应该这样……”

第二天比赛开始前，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来围观了，看来是一点儿也没有把所谓“村里的规矩”放在心上，全是一副来热闹的神态。这对于小颖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毕竟她早已习惯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土偶的表演了。

比赛开始，师哥召唤出了他的土偶，不仅个头足有一位少年那么大，并且还手持利刃，身披战甲，虎虎生威利于大地之上。

反观小颖的土偶，就显得娇小瘦弱，不堪一击，但这是在战场上，示弱并不能让对手将胜利拱手相让。

“师妹，这是师父的命令，可别怪我。”

“师哥不必手下留情。”

比赛一开始，武士土偶就如同他那操控者一般，毫无怜悯地冲向了舞者土偶。舞者土偶始料未及，笨拙地摔倒在了地上，也恰好避开了致命一击。武士土偶不带一丝犹豫地，就对对手展开了追杀，舞者土偶甚至都来不及从地上爬起来，不得已只能四脚着地手脚并用地逃命，到最后更是演变为了在地上滚来滚去，活像一个皮球。

这真的算得上是赌上尊严的决斗吗，根本就是充斥着滑稽与搞笑的闹剧嘛。原本村民们对于比赛的精彩程度，没有任何的期待，结果一定是以小颖的惨败而告终。而现在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比赛似乎在另一个角度来说，还意外地吸引人。

但作为参赛者的师哥，可就没有那份观赛的闲心了。或许在别人看来，他牢牢地掌控着整场比赛的节奏，从容地享受着比赛的过程，胜利不过是手到擒来的必然结果。有的是，只有以对手的身份，才会有切身的体会，比如小颖绝对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她对于土偶操控的精度，达到了同龄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好几次看似千钧一发的危机，不过是她算计好的表演，就像是杂技演员在表演走钢丝时，会故意假装踩滑，好吸引观众的注意力。

若是因此把师哥当作是舞台表演的陪衬，那无疑是自取灭亡的行进。小颖因不习惯长时间集中精力操控土偶，难免露出了破绽，就被对方给逮到了。只见武士土偶快速冲向舞者土偶，手起刀落，将对手斩为不差分毫的两瓣。

这就结束了？对于突如其来的结局，村民们一时不知道，到底是该夸奖“不愧是小辈中最杰出的师哥”，还是该安慰“能在师哥的攻势下坚持这么久的师妹”。

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被一分为二的舞者土偶，两个半身竟然分别动了起来，虽说只剩下了一半的身子，但逃起命来却毫不含糊。它们在远离武士土偶的地方汇合，然后重新拼接在一起。

“呀，拼歪了，你这个笨蛋！”左半边身子，用左手打了一下右半边身子。

“还不是因为你在乱动啊！”右半边身子不服气，用右手推了一下左半边身子。

看着两个半边身子相互争执相互打闹，在场的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连一向严肃的小颖爸爸，嘴角也不由得向上翘起了。

当然，小颖还没有厉害到，能让土偶开口说话的地步，所谓的“斗嘴”不过是她在用腹语术配音罢了，这一招在表演时颇受欢迎，看来在这里也不例外。

伴随着武士土偶靠近的脚步，滑稽剧场的表演不得不结束了。左半边身子想朝左边跑，右半边身子想朝右边跑，结果它们忘了两个半身已经粘在了一起，重新合成了完整的土偶，结果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现场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爆笑声。

“够了！”小颖爸爸的声音盖过了其他所有的声音，“比赛到此为止！”

师哥有些不服气：“比赛不是还没有分出胜负吗？”

“这哪里是什么比赛，根本就是一场被设计好的滑稽表演，我们中了那个丫头的圈套了。”

最终村里决定，为了避免小颖将“不良风气”带入村子，同意她外出进行土偶表演，不受村子规定的限制。

明魌向小颖表示祝贺，但小颖还是有些遗憾，因为没能让村子放弃那些陈旧古板的教条。

“可别得寸进尺啊！”小颖爸爸一边往女儿的行李中塞吃的，一边说教道，“这还是看在你的土偶操控术有那么一点点水平，才特意破例的。”

“那就让我在村子里，也能进行表演啊。”

“别瞎说，你这么一闹，得有多少孩子被你带坏，还是把你赶出村子更省心。”但在临别时，小颖爸爸还是依依不舍地说道，“别怪村子狠心，至少没有禁止你回村。所以，偶尔回来一趟吧。”

在离开村子的路上，明魌她们时不时地会听到，有小孩子在向爸爸妈妈提要求，说也想操控土偶来表演，虽然还是会遭到斥责，但似乎比起之前，要温和不少。

小空总结说，实际上小颖爸爸考虑得很多，说不定这个结局，就在他的意料中。

“毕竟，哪个当父亲的，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开心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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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而写的故事~东皇未来童话集

《若欢》
全文已完结+番外

慧安十年，冬。孝和皇后李氏，薨于长兴殿，时年二十有七。

一、

我叫李若欢，别误会，我可不是那福薄的皇后李氏，我是她的嫡亲妹妹，宸妃李氏。

前朝后宫都夸耀皇后李氏是难得的贤后，温婉大度，慈悲苍生。相比之下我的名声算是糟透了，天下人都亲切地称呼我为祸国妖妃。

说实在，我真的觉得我蛮冤枉的。眼下大梁真真说得上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我这么一个美人点缀着盛世，做什么那么大敌意哦，我还什么都没干呢。

可能我错就错在，独得恩宠，这后宫佳丽三千人，我算是三千宠爱在一身了。那些个妃嫔平时争不过我，就跑到我姐姐跟前去，想来我姐姐贤后的名声就是这么来的。

我一点都不羡慕我的姐姐，位居中宫又如何，无子无宠。整天克己复礼、委曲求全换来的名声，死后是一点都带不走。她最在意的夫君在她临走前都没有来看她一眼。

我一直觉得，我姐姐该是含恨而去的，可她看着一点都不像，还是笑得那样温柔，跟我说什么，阿欢不哭。真是冤枉我了，那样一个姐姐我有什么好难过的。

话本上都说，自古正妻和小妾是很难相处好的。我姐姐偏偏不信这个邪，作为一代贤后，天天想着要和我这个宠妃当好姐妹，我真的不知道该说她娴静温柔还是该说她傻。

二、

我的姐姐李若锦就是个傻子。

她傻到什么程度呢，就是身体每况愈下的时候，还天天来操心我的饮食起居，还天天拖着病体安抚那群天天因着鸡毛蒜皮小事就去找她告状的嫔妃。

我就一直觉得她就是闲的，每个人掌嘴二十，罚半个月月银，啥事没有，她偏偏不干。整日里跟她们讲道理，女人哪有道理可讲，越讲越蹬鼻子上脸。当小妾当出祖宗的感觉，啧，惯的。

皇后这么温柔，我这个宠妃打她们几巴掌可不就给小题大做起来，招人恨了嘛。我老觉得，我的名声就是这么败坏的。

阿柔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份糕点：“娘娘，这是皇上吩咐御膳房给娘娘做的桂花糕。”

我随手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比我姐姐做的差远了。

我姐姐虽说是个傻子，但是做糕点这手艺却是无人能及的。我一直觉得，她要是不入宫去开个糕点坊，应该赚的盆满钵满。

可惜，这个想法是不可能。我们的出身就注定是不可能的。

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妹。父亲是大梁的丞相，母亲是康乐郡主，哥哥官封镇西将军驻守边疆，屡立战功。李若锦长我五岁，自小照顾着我。

母亲是个有野心的人，她要的是赵氏皇族上要有李家的血脉。所以最好就是一人为中宫皇后，一人为西宫宠妃。

我跟李若锦就是这样被安排好了人生，多么憋屈的事情，我不服，李若锦却顺从了。

她顺从地被关在深闺里学习中馈之术，学习皇室礼仪，学习书法绘画。其他的一样不沾，因为作为一个皇后是要雍容高贵，跟皇帝互敬互爱。

在我母亲看来说为舞蹈点茶厨艺均是博人眼球的东西，登不得大雅之堂，是妃妾用来博取君王宠爱的把戏罢了。

我听完翻了个白眼，然后我就看见李若锦点头称是。我……是个鬼啊！半夜悄悄做糕点的是谁啊！

说起做糕点这事，是我觉得我姐姐最有脾气的时候。那会子母亲教导以后，她歇了两天。某天我半夜实在睡不着起来溜达溜达，然后就看见她猫着腰往厨房去。

我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跟上去，看着她进入厨房，熟练地开始做糕点。我悄悄走到她身后喊她：“姐姐！”

她被我吓了一大跳，捂住我的嘴，眼里都是慌张，她哄我：“阿欢乖，姐姐做桂花糕给你吃。”

我很开心，李若锦做的桂花糕一直都是我的心头好，只不过不能经常吃到，可能是因为少吃而知味，我倒是一直念念不忘。入了宫以后，我盛宠。御膳房做的实在甜的腻人。

我忍不了，在请安的时候抱怨了一句，李若锦就立马张罗进厨房给我做了一份。好家伙，第二天我恃宠生娇的名声就传扬出去了。我自闭了，李若锦来看我，还专门给我带了份桂花糕来安慰我。

我心头就是一梗，她是不是故意的！嘶，不过知道败坏我名声了出息了挺好，可是怎么就把手烫伤了。

真是个傻子。

三、

我让阿柔把点心端下去看着闹心，阿柔问我去不去御花园走走。我忽然想起御花园是个听墙角和八卦的好地方。

一大堆女人一来这宫中没什么地方可去；二来都想着看看能不能在那遇见皇帝。

君恩怕是没有了，祸国妖妃有一个要不要。我让阿柔给我梳妆更衣去御花园走走。我倒是要看看这个贤后丧期刚过，那群女人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我一路走到一处假山后边，这个地方最有可能听墙角了。然后我就听见那群女人在那里叽叽喳喳叫唤。

“孝和皇后这一去，咱们这日子真是无聊透顶了。”

“就是就是，之前孝和皇后还在咱们天天去跟她说妖妃如何得宠，她们可是亲姊妹，这孝和皇后面上笑得温柔，说不定私下里怎么难过呢。我这心里头算是能舒坦一点。”

“说来这孝和皇后跟妖妃也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妹，这性子还真是千差万别，一个说什么母仪天下，天天跟我们姐妹相称，任由妖妃作天作地的。要是我是孝和皇后，直接将那妖妃打一顿。”

“谁知道，孝和皇后是不是真如她表现的那么大度呢！这天地下哪有嫡妻能跟侧室真心相处的，你们说，孝和皇后天天给宸妃送糕点吃食，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问题啊，不然以宸妃盛宠，这肚子好几年没动静啊。”

“妖妃都是狐狸精变的，哪能下蛋啊，你们说是不是哈哈。”

我面容沉静，周遭的人没人敢说话。所以我说啊，李若锦啊，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你看看你付出真心的这些人，人心就是这样，这深宫都是白眼狼啊。

我缓缓地走出去，冷眼看着她们花容失色，我一步步走到主位的椅子上，我很满意她们的花容失色，话本上说的我这是什么来着，哦～恶毒女配。令这些人畏惧就是我的成就感了。

地上那几个人跪都跪不稳了。我看着她们把玩着自己的指甲：“你们说本宫这指甲好看吗？”

没人敢应我，只是抖得更厉害了。

阿柔大喝一声：“娘娘在问话呢，你们是聋了吗？”

我挥挥手示意阿柔退下，打量着她们，个个都是娇花一样的年纪，可是这张嘴真是令人生厌啊。

我突然很想知道，若果当初李若锦是个狠厉的主，没有被母亲、夫子灌输着母仪天下、端庄娴静，她会不会好过一点。

“这几张嘴都给本宫撕了吧，最好今后都不要让本宫听见她们的声音了。”

场面有一瞬间的死寂，然后就是那几个人的求饶声。

我随手掐着一个人的下巴：“孝和皇后当时就是日日听着你们告状是吗？太医都说了要静养，你们打着探病侍疾的名头日日打搅皇后，吵得皇后不得安生，真是好大的胆子。”

我突然胸口一阵气闷：“都拖下去，一个不留。”

她们中间有个胆大的大喊：“宸妃，你敢私自用刑处死宫妃，你好大的胆子。”

我笑了笑，走到她跟前，一脚就揣在她胸口上：“皇后薨逝，六宫无主，本宫身为宸妃，位居六宫之首，奉皇上旨意暂领后宫，你们背后议论先皇后，对着本宫言语之间皆是偈越死罪，本宫杀你，那是名正言顺。”

“拖下去。”

我看着那几个人被拖下去，我突然觉得很累，李若锦就是个傻子，当初拿着皇后威严处置了她们不就好了，我今天哪还得受这般气。啧，好名声都给她了。

小德子匆匆跑过来：“娘娘，不好了。”“什么事，慢慢说。”

“宁小公爷触怒了陛下，陛下盛怒要问斩小公爷，现下已经被押入大理寺了。”

我一时之间竟有些站不稳，江珩，宁国公家嫡长子、大梁战功赫赫的镇西将军。为人谦逊儒雅、虽为武将却颇具文人风雅。

如此人物能够让他不惜触怒龙颜，甚至不惜舍出姓名，只有一个人。

我的姐姐，李若锦。

四、

以赵煜的性子，现在若是去劝说，怕是直接就要下令斩立决了。我命阿柔上下打点一番，我必须去一趟大理寺。

我见到江珩的时候，已经是事发三日后。他倒是在里面好吃好喝，除了狼狈了点，一切都还好。

他见是我，吊儿郎当的，没什么好话：“宸妃娘娘大驾，是为着陛下问罪来了？”

“夫人和国公一夜之间急白了头，你倒是还坐得住。这就是盛京人人夸耀的孝子。”

他脸一白，从床榻上弹起来，急走几步来到我面前：“它们还好吗？”

“我向夫人承诺保你无虞。”我对着他总是多几分耐心的。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多谢。娘娘还是请回吧，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能说的。”

我不接茬：“本宫还是那句话，往事已矣，她到最后还是希望你能够放下，安度此生。”

“我放不下，她那样一个人我怎么放得下。若欢，你知道吗，她一定是过得不开心极了，不然的话，她不会那么心如死灰，身体怎么会败得那么快。”那个令西域蛮族闻风丧胆的镇西大将军难过得像个孩子。

“我只是跟他说，他什么封赏都不要，让我进入皇陵祭拜阿锦一次，他就勃然大怒，他既那么在意，为什么不好好对她。让她明珠蒙尘，一辈子被拘在这深宫之中。”

“阿欢，你不恨吗？那是你姐姐，是那个从小保护你，照顾你的姐姐。那样好的一个人，为那个人深深熬死在这宫墙里，阿欢，她才二十七岁啊。”

我看着在我面前泣不成声的人，突然觉得喉咙发疼，阿柔搀着我缓缓走出大理寺。

我问她：“你说，她是不是个傻子。身边明明有个待她如珠似宝的人，她偏不要。”

阿柔宽慰我：“娘娘，大小姐现在也该是自由了吧。”我闭了闭眼：“回宫吧。”

我回宫后，侍女端来一份桂花糕，我闻着竟有个熟悉的香味。拿起一块轻轻咬一口，竟然是那个味道。我问那个侍女，这个桂花糕是谁做的？

侍女答到：“是长兴殿出来的一个小宫女做的。”我把人唤了过来，还是个孩子，怯生生的。

我问她，这桂花糕是谁教她的。她有些害怕，答得断断续续的：“回娘娘，是…是…皇后娘娘教的。”

我轻柔地安慰她，让她慢慢说。“皇后娘娘说，娘娘今后一个人在宫里怕是要无聊。还说，娘娘一不开心就想吃桂花糕。皇后娘娘怕你吃不惯其他的，特地教会了奴婢，让奴婢今后做给您吃。”

我哑着声：“娘娘还说过什么？”

“皇后娘娘还说，娘娘不喜欢太过甜腻的，要夹杂着些桂花香再好不过。皇后娘娘还特意嘱咐奴婢，要是娘娘今后哭鼻子就给娘娘做一份桂花糕。”

我挥手让阿柔带她下去：“今后，就留在我身边伺候吧，其他人也都下去。”等到整个大殿只剩我一人，我才慢慢地再拿起一块桂花糕，轻轻地放进嘴里。

到了这个时候，我终于可以在我的姐姐面前卸下所有的伪装，我终于哭了出来。为我那个傻了一辈子的姐姐。

到了最后，她都不会想想她自己吗？她明明可以不用到这个地步的。

赵煜无视她，后妃不敬重她。可是，她可是我李若欢最珍视的姐姐，是江珩捧在手心的人啊。

李若锦，你这个傻子。

五、

我、李若锦、江珩，还要赵煜，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孩童的世界，总是很单纯，是成人给他们制定了规则。

现在想想，孩童时期，我们四个在一起上学、玩耍倒也是人生中最好的时光的，现在一个香消玉殒、一个身处牢狱、一个九五至尊、一个拘泥后宫，倒真真是不可能再有从前了。

我的父亲是当朝丞相，却也是当世大儒。丞相府设有私塾，一些王公贵族会将自己的孩子送到丞相府给父亲教导。

江珩玩世不恭，是被宁国公亲自押过来的。老国公特意拜托父亲严厉教导，父亲一合计，就把江珩跟其他世家公子隔开来，将姐姐和我，还有九皇子赵煜跟他放一起上课。

我还记得，江珩被老国公押过来的那天，本来是一脸不忿，但是看见姐姐的那一刻，桀骜不驯的小公爷就这么被驯服了。

九皇子赵煜是皇后嫡子，本该是名正言顺的正统，只可惜皇后早逝，母族式微，又恰逢宠妃当道，庶子得宠。

赵煜迟迟未被立为太子，朝中随着两位皇子年纪的增长开始分成两派，人人都在揣测皇帝的心意。

先帝当时态度始终不明朗，其中一个表现就是他从未给过两个儿子一点偏爱。不过，我想先帝还是更加看重赵煜一些的，不然不会将他送到丞相府来读书。

丞相府读书的都是大梁王公贵族，下一代大梁政治的中心人物。庶子其母再是得宠，也只能拘泥于宫中教学。

我想这就是赵煜的底气，我曾经在他失意时安慰过他一句话：“陛下命家父倾囊相授殿下，是也对殿下寄予厚望。”

那个时候赵煜是怎么回答我的，赵煜说：“嫡庶之别，向来如此。宠妃何如，终究是妾。”

这句话我竟然记了许多年，那个时候赵煜明明是失意的，却也是那样自信，他自信自己的身份是令其他兄弟望尘莫及的，可这个身份却也将他放在烈火上炙烤。

总之，我们四个人就这么在一起授课。那几年，是真真高兴的。江珩是个会耍宝逗乐的主，经常找到些可以玩乐的点子来给我们解闷；赵煜沉静内敛，却是我们之中最具计谋和才干的，我的功课向来都是仰仗他的；

姐姐温柔娴静也极有才华，经常悄悄给我做些糕点，在父亲问起功课的时候为我解围。课上夫子教我们对诗，也只有姐姐和赵煜能对得出来。

每当那个时候，我跟江珩就只能眼巴巴地蹲在一边，我是乐意的，我可以悄悄偷吃桂花糕。难过的是江珩，他觉得自己的小仙女要被抢走了，但是他自己又答不上来，急得要跳脚。

自从姐姐去世以后，我总是频繁的梦见从前，梦中有一幕至今都忘不了。就是，我们四个人休课时在一处凉亭玩耍。

江珩当时拿了一个新鲜玩意，姐姐和赵煜自然是不甚喜欢这些的，只有不学无术的我极其捧江珩的场。我们两个傻子就在旁边玩的不亦乐乎。

我回头想叫姐姐看，就看见姐姐和赵煜站在一起填诗。姐姐笑的温柔，微微侧身站在赵煜身边，赵煜也笑得儒雅，信手将诗对上。

当时三月春光好，阳光温和、蓝天清澈、微风轻轻过，吹拂杨柳枝。凉亭一对碧人，相识而笑。我直愣愣地看着他们两人，真是般配极了。

只是那样好看的场景，一瞬间就消散了。

我悠悠转醒，入目是一个熟悉的人，是赵煜。

六、

我对他笑了笑：“陛下怎么来了？”他把我扶起来，靠坐在他身上：“刚批完奏折，来看看你。”

我看着他的脸有些失神，赵煜还是那样好看，可是终究也是有了岁月的痕迹，他当皇帝也有十年了啊，我嫁给他也有十年了。

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我们会慢慢变老，但是姐姐永远留在那个年纪了。

他笑着问我：“怎么了？”

我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陛下，我梦见咱们以前一起上学的日子了，我想姐姐了。”

赵煜听前半段还要些笑意，听见姐姐的时候完全就没有了。

我靠在他肩上，一字一句地说出我想问很久的话：“陛下，臣妾一直想问你，皇上对姐姐如此苛刻，到底是因为姐姐位居中宫，身肩重责，皇上颇有期待；还是因为姐姐是姐姐。”

说完我突然惊出一身冷汗，赵煜已经不是以前的赵煜了，他现在是大梁的皇帝，生杀予夺尽在他一念之间的皇帝。

赵煜倒没有沉默很久，只是笑着说：“阿欢，你姐姐是个很合格的皇后。”

我看着他，也不做声了。姐姐是个合格的皇后，却终究不是他称心如意的妻子，那他当初又为何要给姐姐，他也心系姐姐的错觉呢？

我们就这么静静地靠着彼此，良久以后，还是赵煜打破沉默，捏了捏我的鼻尖：“别胡思乱想了，阿欢只要记住，我跟你姐姐最希望一个人年年岁岁平安喜乐的是你。”

我任由他把我带到桌前，给我夹了我喜欢的菜肴。我一口接一口地吃着，赵煜盯着我半天，突然笑了：“之前吃饭老是叽叽喳喳的，现在倒是安静了。”

我没出声，这一觉醒来我懒得很。但是赵煜今天却兴致正好：“阿欢，国不可无后，阿欢当阿煜的皇后好不好？”

我伴随着他这句话完美地呛到了，咳嗽不止，反倒把赵煜吓了一跳。他轻轻拍着我的背埋怨我：“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

我憋红一张脸，紧紧抓住他的手：“臣…臣妾不想。”我不能当他的皇后，也不想。姐姐刚走多久，一个两个都要忘了她了。我不当，也不许其他人当，赵煜的皇后只能是姐姐一个。

赵煜听我这话就冷了脸：“因为你姐姐？阿 欢，你姐姐是你姐姐，你是你。”

“陛下，姐姐跟随陛下多年，心中所念皆是陛下，陛下怎么可以就这么忘了她？请陛下念在年少情分也放了江珩吧。”我说完就顺势跪了下去。

我们四个人一起长大，只是到了后来，江珩心悦姐姐，姐姐爱上赵煜，我们都以为赵煜对姐姐也有意，于是父亲斗胆进言先帝，先帝下旨赐婚了姐姐和赵煜。

可我们也后来才知道，赵煜心心念念都是我。

我想或许从姐姐被赐婚给赵煜的那一刻起，赵煜对姐姐心中就已经有了隔阂，可是我的姐姐又何其无辜。

赵煜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旨要我入宫，我很是不情愿，最终也是一句君令不得有违，就将我送入这深宫之中。

我初一入宫，赵煜就为我修建宸欢宫，位居妃位，赐号为宸。他待我极好，可是我却始终跟他不得亲近。

我嫁给他十年了，十年了我们也有过情浓于水的时候，他总会认真地告诉我：“阿煜爱着阿欢是年少的念念不忘。”

那个时候他说得那么认真，我就这样沉溺在他温柔的眼睛里。可是第二天，去请安看见姐姐一人独坐在高位上，那样孤独，却那样温柔，愧疚感就会包裹我的全身。

那是我的嫡亲姐姐，她爱护我，正如我依赖她。我们是血浓于水的骨肉，不是后宫两个毫不相干的女人在争宠。

所以，我对着赵煜会忽远忽近，我骗不了我自己，在赵煜十年的呵护和包容中，我的心已经不受控制地偏向他。

我会想着他，会念着他。十年之间，三次选秀，我都不开心。外邦来朝进献美人我会生气。

可是姐姐一直那样温柔地笑着，却会在无人的黑夜里默默流泪。娘亲在我们年幼的时候，曾经对着我们两个人说：“阿锦将来去到哪都是当家主母，一身本事到哪都不会让人忽视了你。小阿欢这样不学无术可怎么办？”

那个时候正巧赶上大哥哥回家，大哥哥听着母亲这番话，笑着对我娘亲说：“母亲莫要忧心，阿欢性子讨喜，去到哪都是惹人喜爱的。”

娘亲把我抱在怀里，拿走我手里的糖葫芦：“我们小阿欢性子生娇，你看看是不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啊。”

多年前的戏言一语成谶，姐姐成为当朝皇后，母仪天下，贤后盛名。而我却是被赵煜捧在手心娇养了十年。我不敢去想，姐姐是否会对这样的我有没有一丝的不忿。我不敢去想，有的事一旦细想就会发现它早就不是本来的面目。

七、

赵煜看着我，不说话。我瞧瞧抬头瞄他一眼，脸好臭，怎么办，有点怂。赵煜冷着声：“害怕了？害怕了就给我起来。”

我麻溜地爬起来，乖巧地坐在他身边。他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等到下人们都走光，他很认真地问我：“回答我，你对你姐姐是个什么印象？”

我掰着手指头数：“姐姐温柔娴静、慧质兰心……额对我很好、喜欢陛下…”

赵煜看着我，有些无奈地揉揉眉心：“阿欢，你这半吊子也真是……”

说我没文化，嗷呜我生气了。 赵煜好笑地拿手戳了戳我：“宸妃娘娘貌似天仙就别计较了。”我佯装大度：“那好吧，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皇上可饶不了你。”

赵煜突然想起什么一样：“你最近怎么没去御膳房要糕点了？吃腻了？改天我让人去宫外找些新奇的来给你吃。”

我摇摇头：“不用，姐姐给我留了一个法宝，她可会做糕点了。”赵煜肉眼可见地不开心了：“你姐姐给你留下的？”

我点点头，他不再说话，伸手揉了揉我这小肚子：“什么时候给朕生一个小皇子啊。”

我红着脸不理他了，我嫁给赵煜十年，一直没能有孩子，太医反复看过都说没什么问题。赵煜挺着急，都要下罪己诏了，还是我拦着他，跟他说许是缘分未到吧。

谁料这缘分十年未到，说实话我自己心里也着急了，赵煜有一次在我面前又一次说起孩子的事，我没崩住，哇地一声就哭了。把赵煜吓得够呛，手忙脚乱地安慰我。

此后他就不提了，我还听他身边的内务大总管说，赵煜还悄悄找过太医问过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反正就是我们两个没什么问题的人，十年相伴，就是孩子一个没有。我也挺无奈的。

今天突然提起，啧，搞得我想生就生一样。我伸手推了他一把：“我没办法，想要找别人生去。”

他贱兮兮地凑过来：“那么想我去找别人，得了吧，要是真找了别人，我看今后你这宫里我是进不来了。”

“搞得我好像妒妇一样，我可大度着呢。”说完我忍不住抱怨一句：“明明什么问题都没有，怎么就没有孩子呢。”

赵煜突然沉默了，半晌他突然问我：“阿欢，若是发现有一天这个世界不如你想的那样，你当如何？”

我奇怪地看着他，赵煜老是莫名其妙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我刚想反驳他，就感觉下腹一阵绞痛，我想一定是很可怕，赵煜只看了我一眼就白了脸，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晕死过去的那一刻，我心里隐隐有个感觉，这宫里就要变天了。

八、

我再次悠悠转醒的时候，入眼就是赵煜。他正坐在我旁边小憩，一只手还仅仅握住我的手。

眉头微微蹙着，真是的，他这一有烦心事，眉心就能夹死苍蝇。但是，我却越来越看不得他蹙眉的样子，想伸手替他抚平。

我刚动，他就惊醒了，嘴里还嚷着一声，阿欢。我笑了他那傻样，他神色莫名地看着我：“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这么一说，我就感觉到下腹又突然绞紧的那种痛楚。我惨白着一张脸问他：“怎么回事？”

“阿欢，你身边那个从长兴殿出来的宫女别用了，我让内务府给你挑个得力的。”

“我不要，我就要那个，她会做桂花糕，是姐姐的味道，我不换，你给我叫回来，赵煜，你对姐姐再有意见也不能一点念想都不给我留吧，叫回来！”

赵煜揉揉了眉心，是要发火的征兆，这哪行，我立马挤出两滴眼泪，泪汪汪地看着他。

他看了我一眼，深呼吸了一下，硬邦邦地说了句：“那也得人家对得起你这念想，阿柔，你好好给你自家傻主子讲讲道理，朕还有些事，先走了。”

“赵煜你你你你，阿柔你看他。”

等赵煜走后，我就看着阿柔：“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阿柔看着有些难过：“娘娘，你昏迷了这两天，皇上命人严查，查出了孝和皇后的手笔。”

“娘娘十年未有身孕，太医反反复复就是查不出问题是孝和皇后的技俩。孝和皇后给你娘娘这么些年送的糕点，里面加入了苗族一味名为邬目的奇毒，这奇毒无色无味加在皇后娘娘送来的桂花糕里是看不出来的。这种毒并没有毒性，要配合着另外一种名为无心子的草药两者相撞，若是用量把握得当，太医是看不出娘娘身体有何不适的，只会在日积月累中削弱娘娘的元气。”

“那无心子的草药并没有出现在娘娘饮食或衣物中，娘娘日日前去皇后娘娘宫中拜访，皇后娘娘以前的香囊和熏香中就有无心子此种草药，单独使用并不会如何，但是娘娘配以皇后娘娘赏赐的桂花糕，就会致娘娘不孕，有时候娘娘气短胸闷也跟这个有关。”

“如今为何出了大问题就是那小宫女掌握不好用量，正巧赶上娘娘来了葵水，寒气入体，这才查了出来。皇上这两日清洗宫中内务府，才找到给皇后娘娘寻找这两种毒药的是……宁小公爷，还有一个早年受过皇后娘娘恩惠的小太监帮着传递的。”

“娘娘，姑娘，别再找那个宫女了，一直以来都说大姑娘要害您啊！”

我很平静地听着阿柔讲述着这些事，原来，震惊、哀伤到极致的时候，是可以那么冷静地看待这整件事。只是我控制不了自己双手不去发抖，出汗、发凉。

我一直说李若锦是个傻子，其实我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李若锦好狠，若是那个小宫女用量掌握得好，我恐怕不到元气被削弱到极致是发现不了的，就算是发现也会为时过晚，我怕是终其一生不会有我自己的孩子。

我早该想到的，她自小被当作皇后培养，学的自然不止是母仪天下，还要防范后宫宠妃。只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她把这些手段用在了自己的妹妹身上，所以我多年不孕，妖妃骂名都有她的手笔。她明知道我全身心地相信她，不会怀疑她，所以她以此当作我的软肋，在桂花糕上动了手脚。她连死都不想放过我。

这样看来，我之前所作的一切都是笑话，江珩和她都不是无辜的啊。可笑，我竟因为年少的情谊蒙蔽了双眼，自诩看透人心，却被他们耍得团团转。

九、

阿柔忧心地看着我：“娘娘，奴婢是自小跟在您身边长大，知道您对大小姐的信任，可是娘娘，奴婢也不得不说一句，正是因为皇上知道娘娘对孝和皇后的感情，所以，才一直不敢将实情告诉娘娘，皇上也是用心良苦的。娘娘切莫因为一时意气跟陛下生疏，反而中了他人目的。”

赵煜。我突然觉得胸闷得很，都喘不上气来。我大口地呼吸着，眼泪跟着一滴一滴掉下来。

我跟赵煜十年，以赵煜对我的心意，十年如此，我不可能不动容。我因着她一皱眉头，我就忍痛跟赵煜生疏，因为她是自小伴着我长大、爱我护我的姐姐。

我紧紧地抓住床沿，我要见皇上。赵煜急匆匆走进来，看着我那狼狈相，愤怒不已：“朕早该杀了那个贱人。”赵煜在我面前从来不会自称是朕，只会自称是我。现在倒真是动了雷霆之怒了。

我求着他，让我见见江珩，让我问个明白。他沉默了许久，终究是同意了，只是叮嘱我一句，别再动怒，也别再哀伤，他们不值得。

我再一次见到江珩，这一次不一样了。这次他被人摁跪在下首，我坐在上首。他一愣：“宸妃娘娘好大的威风。”

我微微一笑，字字诛心：“皇后薨逝，本宫就是六宫之首。后位空悬，本宫只一步之遥，唾手可得。你说本宫该不该有这等微风。”

他果然急了：“你要当皇后？你忘了你姐姐吗？她带着你长大，那样爱护你，你忘记了？李若欢，你有没有心。”

我气得不行，腾地就从主位上站起来，急走两步，一脚揣在他心口上。这一脚我用尽了全力，但是未能消解我心中愤怒分毫。这两人做的这一切，都统统得给我还回来。

“本宫就是太有心，才会被你们以什么年少的情谊束缚到今天，我全身心地相信你们，你们呢一个递毒药，一个下毒，现在还妄想再用年少的情谊来挟制我，你觉得可能吗？”

“不过，宁小公爷倒是爱的伟大，明知道这两种毒药的毒性，还敢往宫里递，你为她，竟不惜赔上你宁国公府满门吗？”

他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你们知道了？那些毒药，她用在了你身上？”

我又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扇得我手掌发麻：“这后宫只有本宫一个宠妃，宁小公爷身处帝京，你要说你不知道是吗？从现在起，你们要为你们所作的一切付出代价。”

“我奉劝小公爷一句，皇上已经命人查清了，证据这会子估计已经摆到宁国公面前了，你残害皇嗣，扣你个图谋不轨的罪名都是轻的。这件事本该公之于众，让大家看看贤后的真面目，可恨本宫竟跟她是本家。”

“但是现在本宫看开了，我父亲只要告诉世人，丞相府的嫡长女李若锦并非亲生，只是因为当年受故人之恩抚养长大，没想到竟有此等毒妇行径，那么我们李家还是光耀的盛京李氏。”

“只是可怜你们宁国公府，怕是要遭一劫了。皇上会念在你们三代为国尽忠，网开一面，降公为伯。至于李若锦，你就等着看吧，你最好是安分守己，不然，安宁伯爵府，满门覆灭。你也该赎罪了。”

我再也不想看他一眼，我只要多看一眼，我就想起那天为着他的一席话，我竟长夜痛苦，我就想拍死自己，蠢了这么些年，该让他们来还了。

十、

我回到宫里，赵煜已经在等我了。见我回来，问我如何。我靠在他肩头，跟他说，死者已矣，皇上发落宁国公府即可，姐姐与我还是本家。

我突然想起些什么，伸手戳了戳他胸口：“皇上这老婆娶得好啊，贤良淑德啊，母仪天下啊。”

赵煜好笑地抓住我的手：“这么多年才想起要吃醋啊，之前不是大度的很吗？”

我闷闷地回他：“这不一样。”

赵煜拍了拍我的头，笑着说了句：“跟你说些你不知道的，不然这么多年，我的苦就白受了。你这忽冷忽热的，啧，磨人。”

我在赵煜那里知道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先帝赐婚李若锦和赵煜之前，赵煜就已经察觉了李若锦对他态度的变化。

赵煜找到了李若锦想要跟她说清楚，李若锦那会收到赵煜的邀约满心欢喜地赴约。

然后就听见赵煜非常直白地说，他确实心悦李氏，只是，是李氏若欢。李若锦不死心，追问他那为何会跟她对诗，给她希望。

赵煜当时就觉得莫名其妙，对诗都是夫子课后的作业，他能怎么办。

主要我不学无术，他只好帮我写作业，只好跟李若锦连做四首。谁知道，李若锦太会自我想象，非得觉着赵煜也是对她有意。

李若锦那么一追问，赵煜也尴尬了，只好就委婉地说出其中缘由。李若锦当时脸色苍白，最后只问了赵煜一句：“为什么是李若欢。”

赵煜当时心情也很复杂，一方面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再刺激她；但是吧一朝心事说出口，他又很想再说两句。所以他纠结之下就说了一句：“阿欢如其名，单纯而欢愉。”

最后李若锦要走，赵煜还是劝了一句：“李姑娘也知，令尊之意，只盼早些说清楚，以免误了李小姐良缘。”

那天李若锦没有回答他，后面成婚的旨意就这么下来了。赵煜到新婚之夜都是阴着脸的。他连盖头都不掀，把人都轰出去以后。他问李若锦，明知他不喜欢她为何还要这么做。

李若锦已经有了疯魔的迹象，笑着说;“妹妹性格生娇，走到哪都是惹人喜爱的，家父身为殿下的老师，自然是为殿下考量。皇子正妃自然是要一个像妾身这样的人。殿下若是喜欢妹妹，大可将妹妹纳入后院。妾身自然也是好好对待妹妹的。”

赵煜当时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最后也只是扔下下一句话：“既如此，那夫人就好好当好一个皇子妃吧，安乐后院。”

李若锦十七岁嫁给赵煜，那年我十五岁。李若锦出嫁回门正巧赶上我的笄礼。我只记得那天他们俩一起回来，赵煜赠了我一支簪子，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是品相上佳的和田玉，他跑遍盛京找的最好的画师画出他想要的样子，然后让巧匠一点点打磨了一整年得来的。

他很早之前就在准备我的笄礼了。之后李若锦极力主张我议亲出嫁，赵煜就很少出现了。一来是他觉得，我非嫡妻之位不可，皇子侧室是委屈我的。二来，他实在通晓我对李若锦的依赖和信任，怕是要埋怨他的。三来他对李若锦的性格也是颇有了解，他怕他有护不住我的时候。还有就是，赵煜这个人因着年少时候看到自家父皇对自己母后的忽视，所以他既娶了李若锦，既然不能爱她，相敬如宾也是好的。

直到跟李若锦成婚两年后，他在夺嫡中获胜，一朝君临天下，我还未嫁，就将我迎入宫中。才有了宸妃李氏。

我问他，那会子就不怕我有危险了？就不怕护不住我了？跟姐姐就不是夫妻了？

赵煜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尖：“天子侧妃跟皇子侧妃是不一样的。宸之一字，就是说阿欢是阿煜的心头之宝。朕想护你，就不怕护不住。朕给你偏爱，其他人若想对你动手，也要掂量三分。至于你姐姐，我能给她的只有后位和无上的尊容，这点是她自己选择的。我可没有欠她的。”

我看着赵煜神色有些复杂，如果当初李若锦知道自己的选择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她还会义无反顾地嫁给这个年少就喜欢的人吗？

十一、

我正失神，就有人来禀报赵煜，兵部尚书有要事求见。我送着赵煜出去，看着他走远，我打算去见一个人。

我乔装成送饭的宫女去见了姐姐留给我的那个宫女，阿柔有些不解，我看着她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我只能信我自己。

这一切太过突然，我十年身体换了多少太医，皆查不出任何问题。可是，如果我实实在在被下了十年的药，身体这么可能一点不适都没有。

我虽不学无术，但是在姐姐身边耳濡目染，也是颇懂药理的。若是这两种药真下在我身上，不可能十年一点征兆都没有。

江珩虽心悦李若锦，但是也绝对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人，他不可能没有调查过，他敢递进宫，就说明这件事是有保障。至少能确信一点，这些药绝不会是用来害人的。

我去见江珩的时候，一直有个狱卒在不远处候着，看似是保护我，实则一直在注意我们之间的谈话内容。

江珩一直没能辩解，是因为他那个时候并不能完全确信，那些药是否被有心人加以利用，事关宁国公府，他不能不谨慎。

这幕后之人好手段，一举削弱宁国公府的实力，降公为伯，收缴兵权，废弃先后，重创相府声誉。这是帝王制衡权术啊，当年得我父亲倾囊相授的赵煜。

我悄悄去见了那个小宫女，那个小宫女已经奄奄一息。见到是我，挣扎着要起来说话，她攥紧我的衣袖，用尽最后的力气说了最后一段话，就咽了气。

久病不治，何况有人巴不得她活不了。我看着她，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地方了。我缓缓起身，闭了闭眼，稳住身形，慢慢地走出了那件逼仄狭小的屋子。这是我这辈子到过最恶劣的地方。

哦，说来也不算。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件事了，说来也是十多年前了。我十岁那年，和李若锦一起被绑架了。

那件屋子也是那样肮脏狭小，我自打生下来就没见过那样的地方。当时我懵懵懂懂，说不害怕是假的。可是那个时候，有李若锦陪在我身边。

她明明也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地方，明明也才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而已。可是她将我护在怀里，轻声地唱歌哄着我。直到父亲带着人找过来，已经过去了三天。

那三天，每每那个匪徒过来，姐姐总是将我护在身后。她的身躯也是那么娇小，可是她就是为我挡住了这世间绝大部分的险恶。

当年，她疯魔一样地要嫁给赵煜其实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小时候很是顽皮，老是悄悄藏在父亲的书房，想要趁他不备吓他一跳。

当时那天我听见了父亲和姐姐的对话。姐姐跪在父亲面前，一字一句地说：“父亲，九皇子是皇后嫡子，正统出身。父亲既要支持九皇子，就必须为九皇子考虑。九皇子的妻子必得是能够为他登位助力的人的。”

父亲有些犹豫：“九皇子明确说过，他中意的是若欢。”

“父亲，妹妹性子活泼，自是讨喜。但是皇子相斗，必会波及内院。妹妹不甚喜好交际，不擅与人周旋，虽有教学但不甚精于中馈之术。九皇子若是喜欢妹妹，大可将妹妹纳入后院。锦儿自当好好爱护妹妹。”

父亲动摇了：“这是否太过于委屈你？”

“女儿，一切为了九皇子，为了李家。”

当时的我躲在屏风之后，我想起那个不苟言笑却总是对我极具温柔的人。可是，我的姐姐说喜欢他，所以我就放弃了他。因为，那是我的姐姐。

我缓缓地走着，路过了一处清潭。我走到岸边一棵树下，靠着看水面涟漪。李若锦作为我的姐姐真心疼爱过我，可是也实实在在地嫉妒过我。所以，她后来很多年一直在弥补我。

她没有那些证据摆在眼前的那样不堪，至少那两味药，她是用在了自己身上。她也是真心实意地为我留了一个会做桂花糕的人。她走之前，全身都没什么力气，还是告诉我不哭，还想费力地为我擦眼泪。

她因为年少的时候，嫁给了赵煜，在当皇子妃的三年里并不是很想面对我。我觉得这是人之常情，至少她最后也是真心实意地为着我的。她没办法爱得更多，也永远得不到心爱之人的爱。在那么多年的冷待和蹉跎中，在无上的荣耀和繁华中，一点点地放弃了她自己。

李若锦，自己一点点地杀死自己，那样的感觉，是不是如溺水之人一般，充满绝望。

就这么看着水面涟漪，我进入了梦乡。等我再此醒来，是在赵煜的怀里。他没有问我今天下午干了什么，他什么都不问。我也什么都不说。就这么静静地相互依偎着。

终究，一切都只能这样了。

番外：

赵煜视角：宸欢宫中锁娇娇

我将阿欢带回宸欢殿的时候，她身上是宫女的服饰。她去了哪里我心里清楚，我看着她的睡颜，那样安稳。

我看着她忽然有些害怕，她醒来以后会不会就要跟我决裂，会不会生我的气，会不会恨我？我的阿欢，是那样独特的存在。

都说阿欢是受尽相府娇宠长大的，生而活泼、性子生娇。可是我的阿欢也比很多人都看得清、想得多。她是不爱那些礼教、也不爱诗词歌赋，因为她爱着自己的家人。

她那样重情重义的人，有时候我真的是嫉妒她的家人，嫉妒她的姐姐，那样算计自己妹妹的人，却还是能得到阿欢满心的依赖和信任。

我陪着她一起长大，可是她向来都觉得我该是跟她姐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也不知道她怎么会这么想，这个小丫头还认死理，认定的事轻易还改不了。

我跟江珩不同，江珩喜欢李若锦，我喜欢李若欢。我一直觉得这跟我们俩所处的环境有关系。

母后早逝，母族式微，宠妃当道，庶子得宠。我虽是皇后嫡子，但是并没有得到过多的重视。我一举一动都不能出错，我知道我必须是未来的君王，不然以我的身份是绝对活不下去的。

夺嫡，我只能赢。这是我自小就知道的。我身边的人大多都是别有用心，徐贵妃费尽心思地要抓住我的错处，我必须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我就这样在宫里生活了很多年。

直到有一天，父皇告诉我要把我送到李相府里学习。李相，是当朝丞相，也是当世大儒。就是在那里，我见到了阿欢。

阿欢跟相府的人都不太一样，她规矩，就不死板。她身上有一种别人没有的灵气，那样生动。

她爱笑、笑起来眼睛就是两个月牙。她也爱吃，吃起来会让旁边看着的人觉得吃东西是一件特别快乐的事。

这一点跟她的姐姐完全不一样，她的姐姐一举一动都是按照皇后的标准培养出来的，跟所有宫中的女子一样，端庄贤淑、温婉娴静，身上自带一种母仪天下，悲悯众生的气度。我承认她是一个很合适的皇后，但是我永远不会喜欢她。

江珩不一样，他周遭的氛围是轻松的，老国公对他严苛，国公夫人又溺爱过多。宁家女儿要么自恃身份，骄纵跋扈；要么不爱红装爱武装。所以他喜欢李若锦是在我意料之中的。

但是我没有想到李若锦是铁了心要嫁给我，我知晓她的心意，但是对于我来说，娶一个贤妻却不能爱重她，也是对不住她的。所以我跟她坦白，但是她还是要嫁给我。

就是从那一刻起，我就永远留下了一个关于她的刻板印象。我给她皇后尊荣，让她母仪天下，却始终不会接纳她。

后来我娶了阿欢，阿欢因为她姐姐，始终与我不得亲近。每一次就在我们之间关系要有进展的时候，皇后总是把她叫过去，回来以后就是生疏不少。

十年，蹉跎十年，皇后心灰意冷，自己一点点毒杀了自己。

我原以为皇后走后，我的阿欢该眼里有我了。可是她时时刻刻念着那个人，为了她不愿意当我的明媒正娶的妻子，为了她不顾自己妖妃的名声。

我只想跟我的阿欢在没有任何人的打扰下，好好地过日子，无论用什么方法。

阿欢醒了，我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我很紧张。她什么都没说，就是那样静静地靠在我身上，我们那样安静地依偎着，我透过窗子，看见外面一阵清风，吹来了一片柳絮，春天就这么到了。

（五千字完结）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深刻理解这句话的时候，外婆已经离我而去了。

1

我不知道是否有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但是我知道，我和外婆之间有心灵感应，说来也非常愧疚和遗憾，外婆过世的当晚，我当时忙于工作，没能陪伴在她身边。

等我知道消息的时候，外婆已经永远的离开了我。当天晚上，我就一直做梦，梦见外婆一直叫我的名字，不停地叫着，梦中的我很想回答，我在呢我在呢，可是却发不出声音，醒来后，满脸都是泪水。

后来再次梦见外婆是在两年后我的生日那天，她又出现在我梦中，神奇的是她对我说，她已经两年没有陪我过生日了，拿出一些钱要给我，让我买好吃的，梦里的我依然和以前一样，告诉外婆我自己有钱，那些钱让外婆留着她自己用。

最近一次梦见外婆，是她说她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很好，让我不要担心她，只要梦见外婆，醒来眼睛都是湿湿的。

2

记忆中的外婆总是微微弓着腰走路，听外婆讲她小时候家里特别穷，没食物吃的时候，就会上树下河，她是家里的老大，没吃的，她都是第一个爬树去掏鸟窝，有一次，从树上摔了下来，然后没有钱医治，就一直落下病根了。

外婆虽然一直腰疼，但是仍然坚持种家里有点两亩三分地，一亩种麦子，一亩种我喜欢吃的玉米，三分地种我喜欢吃的红薯。

外婆做的葱花饼真的特别好吃，每年我过生日，外婆都会做好多葱花饼放进她的篮子里，坐公交车来看我，葱花饼酥酥脆脆，放满了葱花，然后配着蒜薹炒肉，是我童年里最美味的回忆。

外婆喜欢说着我小时候的趣事，我回去看她一次，她就会重复说一次，说我刚出生只有小猫一样大，哭的声音都小的听不到，在妈妈肚子里七个多月就迫不及待想看外面的世界。

刚出生才三斤，看着就软软小小的像个瓷娃娃，要小心呵护才是，因为不足月的突然出生，所以我就在村里的老屋里呱呱坠地，当时有几个老奶奶看了我说，这娃恐怕养不活，即使养活，以后也是费时费力费钱，甚至劝我外婆外公把我扔了算了。

得亏我外公外婆没听他们的，不然这个世界就真的少了一个我。他们说，好赖是条命呢，而且娃娃长的也白净可爱，要好好养大。

外婆心疼我身体体质弱，就一点点细心的照顾我长大，我是医院的常驻小病号，她就是医院常驻陪床，那会我特别的挑食，她就换着花样的给我做好吃的。

3

她说从小我就很聪明懂事，外公在我四岁那年过世，小小的我虽然不知道那就是永远的离开，但是我坚持要穿白色的孝衣，同大人一起守灵，因为外公也非常疼我。

所以那个时候，大家都告诉我，外公生病了，埋在老家的后山养病，说过年病好了，外公就可以回来了。然后我大过年的拿着玩具小铲子，就往外跑，外婆问我去干嘛，我说外公病好了，要把外公挖出来，带他回来过年啊。

外婆每次说起来，眼泪就会落下来，她说外公没有白疼我，其实我知道她也想外公了，她后来一边想念着外公，一边照顾我。每每提起外公，就是想让我不要忘了外公。

外婆说，外公很护短，别的女孩子哭，就是哭什么哭，真的很烦人，我一哭，就是乖啊宝啊，没事，外公给你买好吃的。

大冬天的我跳进冷水盆里玩，棉衣都湿透了，外婆刚把湿棉衣脱了，外公就把我揣进他的军大衣里，抱着暖着。

小时候的我体弱多病，一发烧就会休克，外公一发现就抱着我往诊所跑，听外婆说，那叫一个健步如飞，心急火燎，然后一针退烧针就把我救回来了。

外婆说，外公特别疼我惯着我，真的是恨不得天上星星都给我摘下来，那会外公给电厂开货车，工资收入也不错，我要什么买什么，有求必应，从不会对我的要求拒绝。

有一次，外婆买了一些小鸡仔，准备养大，让母鸡下蛋，结果我看到了小鸡仔，不是觉得可爱，玩养成游戏，而是觉得小小只煮熟吃掉特别美味。然后外公二话不说，就把小鸡仔做了美食让我品尝。

4

后来我想，外婆一直重复着外公疼爱我的事，大概就是不想让我忘记外公吧，外公过世，有她提醒惦念，现在外婆过世了，谁来告诉我啊，所以我就想写出来，写出外婆对我的爱，这样就会像外婆告诉我外公对我的好一样，我这辈子都难以忘却。

外婆说，在我二岁那年，她带我出门，可能因为体弱，被别人传染上黄疸性肝炎，我爸爸非常生气，就把我从老家接走要亲自带，因为这个事，我爸都不想再让我回老家住了。

外公外婆只好妥协，然后我就开启了偶尔回老家看外公外婆的模式。自从外公离开后，外婆就一个人住在老家，内心有多孤独我是知道的，好在外婆会在村头打点小麻将几个老爷爷老奶奶，倒是也不算太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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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好快，转眼我就小学了。靠着不太笨的脑子，每次考试还能考个不错的成绩，就成了外婆在村里炫耀的资本，自家的娃，怎么看怎么好。外婆就会说，你外公要是还活着。他肯定特别开心。

外婆不识字，只会写自己和外公的名字，我从上小学开始，平时就很少回老家了，只有寒暑假才回去，那个时候，只有书信和座机，想我的话，外婆就会跑到村委会，让别人帮忙拨打到市里的家里，听听我的声音。

平时周六周日放假，外婆都会坐车来市里看我，给我装满老家的鸡鸭鹅，还有我最喜欢的葱花饼，还有别人送给她，她舍不得吃都留给我的好吃的。

记得有一年暑假我回去，外婆从旧衣柜里取出了一个大的盒子，说是别人送她的西安特产，我习惯性的看了一下日期，发现已经过期很久了，才发现，我有很久没有回来看外婆了，一下子心就变得很酸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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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老来多健忘，唯不忘宠我。后来，寒暑假爸爸也让我去上一些兴趣班，回老家的时间更少了，每次外婆坐车来看我，我就觉得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现在想想，外婆腰不好，有时候车上没人让座，一个小时的车程怎么熬过来的。

记得有一次我问外婆，如果车上人多怎么办，她说，外婆可以铺一张报纸坐地上啊。那一刻就觉得很窝心，后来我只要坐汽车或者火车，遇到老人，我都会让座，因为我想如果我这么做，如果我外婆坐车，同样也会有人给她让座的。

只要我回去，村头喊一声外婆，外婆就会从麻将桌站起来，不管这个麻将局有没有结束，无论输赢，她都会放下麻将，牵着我回老屋，然后忙不迭的给我做各种好吃的，那种烟火气的土灶让我一直难忘。

7

上了初中后，很多心里话反而跟爸妈说不出口，就会回老家时候和外婆唠唠嗑，讲一些上学时发生的事。比如，我们班有些男生，看到女生在校门口买吃的，就各种理由向女生们借钱，之后那个钱就打水漂了。我见过一次后，就再也不在校门口买吃的，都会回到家，在附近小卖部买，那个时候，我就懂得，钱财不外露的道理。

外婆说，这样做就对着呢，一不得罪人，二不委屈自己。末了，她还说，有人欺负你的话，尽管打回去，她会拼命保护我的。

外婆虽然不识字，一辈子只会听豫剧和黄梅戏，但是外婆也很会讲故事，豫剧黄梅戏的经典曲目，外婆讲得有趣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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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我就高中了，那会的高中可以用麦子换取面票，面票可以买各种的面食，外婆拿出了很多存在面粉厂的麦子，直接很豪气的全给我梭哈了。最后高中毕业后，都剩了很多，然后又兑换成麦子拉回了面粉厂。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我突然特别想外婆，就自己坐车回老家，回去之前，用自己剩下的生活费买了她最爱吃的鱼，有时候不得不说，基因的强大，外婆特别喜欢吃鱼，然后轮到我，我无鱼不欢，于是祖孙俩人就吃了个满足和开心。

外婆喜欢抽点小烟，但是因为我闻不了烟味，外婆抽烟都不会在我面前抽，她都会躲得远远的，抽完然后再过来跟我说话。

因为我送她两条鱼，外婆在整个村子里跟几个老爷爷老奶奶炫耀了好几天。她真的是一直以我为荣。

9

我上大学后，外婆告诉我说，当年我出生没多久，有一个百岁的老人，会看手相和摸手骨，他捏着我的手对着我奶奶说，这个姑娘以后是一个教书先生。

有时候不得不说非常巧合，我从小的愿望就是当一名教师，我考的大学就是师范大学。命运本身就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外婆还告诉我那个老先生说我以后衣食无忧，但是感情之路不顺利。

外婆非常担心我未来的归宿。我一直安慰外婆说只要她身体康健，生活开心，我不用她操心。

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将来活成什么样子，我自己去承担，去解决。

时间过得好快，然后我毕业后就工作了。工作后的我开始变得很忙碌，没有时间去看外婆。听妈妈说，外婆总是坐在村口的石头上，她会一直盼着我回去。我只要一回去，就给外婆买很多东西，会给她留一些钱，外婆都悄悄的给我存了起来。

那个时候外婆已经有七十多岁了。其实我非常明白外婆需要的并不是我给她买东西或者给她钱，她需要的是我经常可以回家去看看他。需要我陪伴他。但是人总是有两难选择的。毕竟我还要工作，还要生活，所以我只能选择给外婆买东西给外婆钱，然后来弥补心中的那种无法给予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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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好几年，外婆已经80岁了，妈妈为了方便照顾外婆，专门在我们小区买了一楼的房子让外婆居住。因为在村里她一个人很不安全，也没有人照顾他。很早以前我们就打算把外婆接到市里，可是她觉得在市里住的很不习惯。

之前外婆就不愿意到市里生活，我们就给她买了一部老人机。第一个号码外婆要求存我的。所以每次不管外婆给爸妈打电话，第一个都是先打到我手机上，然后外婆找爸妈有事的话，我就会让爸妈再给她回过去，她会努力学好怎么使用手机，怎么充电，我会给外婆画出来。

外婆喜欢村里那种和许多老太太老爷爷一起聊天，一起打麻将的快乐时光。在市里面没有熟悉的人，也没有熟悉的生活，其实她是很孤单的。但是因为年龄太大了，所以我们必须强制把她接回来。从此以后小区里面就多了一个经常晒太阳的老奶奶，那就是外婆，外婆也会跟其他人去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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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接回来外婆没有过多久，我们一家人还没有好好的吃几顿饭，打几次麻将，突然有一天，外婆脑梗了，送进医院的时候，外婆抢救过来了。随之而来的，外婆可能得了胰腺癌。外婆年龄很大的医生建议保守治疗吧，如果手术的话，外婆很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

我们瞒着外婆，爸妈在医院里照顾外婆。直到出了重症监护室才让我去的医院。爸妈一方面是担心我身体不够好，不想让我分神去照顾。另一方面，他们觉得作为儿女应该尽更多的义务是他们。

再后来外婆出院了，但是因为脑梗的原因，外婆全身瘫痪了。对于一个腰有旧伤但是依然喜欢逛村聊天的外婆来说，瘫痪在床真的是非常残忍的事。

她没法自己起身，没有办法再去玩心爱的麻将，吃饭和大小便都需要在床上解决，一辈子骄傲有主见的外婆，第一次像小孩子一样哭闹，不让爸妈去照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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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和久卧在床真的很消磨一个人的心性，外婆开始脾气变得非常差，然后开始频繁的叫爸妈和我给她做这个做那个，其实我们都很清楚，外婆可能已经时间不多了，所以在她完全变成小孩子心性的时候，我们就知道外婆可能已经……

外婆开始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清醒的时候还是会跟我讲一些从前的事，然后还会告诉我，要好好的工作，她希望看到我有个好归宿。糊涂的时候，外婆就开始乱发脾气，赌气不吃饭，甚至把饭吐出来，会哭闹。

看到因为病痛越发消瘦的外婆，我眼泪就一直掉，记忆中的外婆，是个即使有腰伤，也会动作利落的做饭种菜的外婆，而生病在床的她，眼里都没有了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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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病情再一次恶化了，病痛折磨她开始无法进食，只能输营养液了，也没办法喝药了，医生说，不用开药了，也就这几天了。爸妈把外婆带回了村里，叶落归根吧，也跟一些老姐妹们做个告别。

外婆回到村里了，大家陪着她说着话，外婆对我说，外婆没事，你赶紧工作去吧。我的心顿时一酸，我赶紧走出屋子，眼泪就止不住得掉。

原来人真的是要告别的。过了两天我就接到了爸妈打来的电话。外婆在夜晚过世了，当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外婆是一个人默默走的。爸妈临时上街买东西，等回来的时候，发现外婆已经走了，孤单的一个人就这么走了，也不知道外婆有没有未了的心愿。听爸妈说，外婆眼角有泪水，这是我特别不能接受的事。

特别难过没有和外婆好好告别，在最后的时候，没有能陪伴在她身边，我一直相信世界是宇宙中是有平行世界的。因为当天晚上就梦见外婆在跟我告别。我想回应她，可是梦里的我开不了口，梦里的我都急哭了，醒来后都是眼泪。

14

人生诸多遗憾，最难过的就是生离死别，尤其是没有陪伴在身边的离别更加遗憾。爸妈会经常回村里的老屋，去打扫整理一下，院子里种了很多蔬菜，爸妈隔三差五回去一趟，采摘一些新鲜的蔬菜。

前段时间又梦见了外婆，她竟然胖了很多，告诉我她过得很好，不用担心她，让我们多看看她。夏天是我最怕回去的时候，多蚊虫叮咬，等这个秋天来临，我会回去看看。

如果近几年可以工作更加自由，我想我会经常回老屋去看看。甚至有了想以后重新翻盖老屋，养花种菜，适当过过田园生活，在这个世界陪陪平行世界的外婆。

这篇故事想追思一下外婆，好好告个别吧，我愿意相信宇宙中有个平行世界，愿宇宙那个平行世界的外婆，过得幸福，我要告诉外婆，我不会忘记她和外公，我会一直记得他们对我的宠爱和照顾。

外公外婆是我生命里的一束光，是他们让我在这个世界温暖且成长，珍惜当下，珍惜现在还拥有的爱。

“好久不见，你怎么看上去老了啊？”

“对啊，你还这么年轻，真羡慕你.”

“害，我都死了这么多年，有什么好羡慕，不过，以前觉得资料可惜，现在觉得，也不错。”

“哦，我结婚了，还有孩子了，孙子也挺大了。”

江湖上有这么一种人，为刀生，为刀死。

之所以活着只有一个目的：追寻武道的极致。

为此，他们没有一刻懈怠。

阿生就是这种人。

可是阿生死了，死在了一场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帮派争斗中。

像阿生这样的人有很多。

那个少年会自甘平庸，又有那个少年没有持剑创江湖的梦。

有人说，江湖是血雨腥风、有人说江湖是人情世故、还有人说江湖是快意恩仇。

在我看来江湖是只是江湖。

还会有更多人进来、还会有更多人死去。

大部分，来去无声。

每个人都是主角。